“青哥儿,你不要忽悠本帅!这永兴城本就不大,最多也就十几万百姓而已。
你刚才说,这一年时间,永兴城已经死了十几万百姓,这怎么可能!”
卢青正色答道,“郭帅面前,某岂敢胡言乱语。
稍后郭帅进城一查便知,如今的永兴城内,百姓最多也就只剩下一万人左右了,剩下那些百姓——”
“怎么了?”
卢青故意作犹豫状,接着语气沉痛的说道,“因为城中断粮,那些百姓都被赵思绾当成军粮,分给叛军们吃掉了!”
“什么?!”郭从义闻言,勃然变色,头盔几乎都要被立起来的头发顶起来了!
咣——郭从义一拳砸在了桌案上,将他心爱的砚台直接砸成了碎块儿!
“都是该死的王峻!文人误事啊!”郭从义咬牙切齿的脱口骂道。
正在这时,中军大帐帐帘呼的一下被揭开,一个年约五十,腰束革带,身着绿色圆领大袖官袍的中年人闯了进来,面色阴沉的冷哼一声,“郭节帅刚才所言,似乎意有所指啊!莫不是对王某有什么误会不成?”
节帅,是对节度使的尊称。
此时的郭从义,领着永兴军节度使的官职,作为武将,能够镇守一方建节,已是武将的至高荣誉,可见郭从义此时的地位已经不低。
不过,王峻却敢直闯帅帐,直斥郭从义,其身份同样不容小视。
“王峻,你来的正好!”
郭从义赤红着双眼,走到大帐中央,指着王峻的鼻子骂道,“当初若依本帅之意,早日集中兵力攻城,这小小的永兴城早就被拿下来了!
可你却说什么围城困敌的狗屁话,生生害的十几万永兴城百姓死于非命!”
同朝为官,直呼其名,已经算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,甚至是明显的敌视了。
郭从义这样鲁莽的举动,倒是让卢青颇为意外,这还是他心目中那个难得的五代儒将吗?
面对郭从义的横加指责,王峻却不屑的哧笑一声,径直找来椅子坐了下来,用两根手指掸了掸官袍上看不见的灰尘。
“郭节帅,你身为武将,死在你手里的人命数以万计,可你现在却跟本官谈什么死于非命?
你不觉得可笑吗?
打仗哪有不死人的!”
“那不一样!”郭从义索性追到王峻面前,嘴里喷着唾沫辩解道:“将士战场杀敌,马革裹尸,实属正常。
可永兴城中手无寸铁的百姓,却因为我们围而不战,生生被叛军给逼死了!”
王峻寸步不让,擦了把脸上的唾沫,摊了摊手,“结果呢?结果呢?官家要的是结果!
现在的结果是,我们不战而胜,没有损失一兵一卒,就拿下了永兴城!
郭节帅,你不要忘了,本官是河西行军都监,有权对你的决策提出异议!
事实上,正是因为本官的英明决策,才让郭节帅手下不损一兵一将,就达到了预期的目标!”
说完,王峻不再理会郭从义,斜了一眼还站在帐中的卢青,冷声问道,“你就是赵思绾派来的信使吧?信呢?”
没等卢青答话,郭从义一把从桌案上扯过降表,扔给了王峻。
王峻看后微微一笑,“这个赵思绾还算识时务,待降表送到京城,这家伙少不了加官进爵。”
“加官进爵?我呸!”郭从义骂道:“就是赵思绾这个畜牲,把十几万永兴城百姓杀了充作军粮的!